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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湖的救贖優(yōu)美散文
春天的雙眸里滿是興奮的神情,校園里的杜鵑肆意綻放著,樹木吐出新芽,夜鶯放聲歌唱。她急切地想告訴我們:她已經(jīng)來到。
她來得太早。當(dāng)我還沉醉在冬日的酣眠中的時候,她已經(jīng)來了,如一縷晨曦的陽光,爬滿了我的臉龐,催促我,那里更溫暖。
那里便是相思湖。
我走近相思湖的邊緣,沿著階梯走下去。!!!!!!湖畔的小徑安寧靜謐。春雨攸起,臉龐被這江南般的溫柔親昵。曾有一段時間,我被網(wǎng)絡(luò)游戲的暴力美學(xué)和殺伐的快感所俘虜。在虛擬的空間里,舉起寶劍,像創(chuàng)世英雄般在陣陣戰(zhàn)鼓和搖曳的吶喊聲中造下無盡的殺戮,像一具無情感無意識的木偶,呼朋引伴,敢為天下先。但痛苦的代價卻是,自己在所有人睥睨的目光中,被置向了人生的低谷,然后我聽見了內(nèi)心的召喚,那聲音恒古而濃重,源于一個文化圈的聚集地。然后,我走進了相思湖……我的思緒像一個虔誠的圣徒,對著大漠荒野朝拜,一陣吟嘯高亢的聲音驚醒了我,那是學(xué)子們晨讀的聲音。環(huán)繞相思湖,他們中有的背依欄桿,沐浴溫煦的陽光;有的露出炯炯的兩眸,像一尺翻浪的白箭;有的隱于林內(nèi),瑯瑯書聲,如一陣悅耳的音樂與天空飛鳥的啼鳴合奏為一曲,振蕩林間,令人聞之而心曠神怡。但傳進我的耳膜,卻是一陣陣悸動。從他們的影子中,我仿佛看到了一代代民大人的勤勞、刻苦、寂寞和隱忍,看到了一代代學(xué)子走進民大,走進相思湖,又看到了他們學(xué)有所成,滿載著斑斕的星輝,走出民大,走出相思湖,走向社會,走向另一個校園,像烈火一樣,用激情燃燒青春。莘莘學(xué)子中,唯獨我,在浩瀚的海洋里折倒了桅桿,向風(fēng)的亂發(fā)遮住了惶恐的眼睛,呼救的聲音渺茫地低回:我的路將延向何方?我的腳步將走向何處?
翠竹直下,蜿蜒的石松留下古老的年輪,春蟬的第一聲絮語驚動了南歸的離雁,應(yīng)和的啼聲化成遠人的幾杯離愁別緒。站在白石橋上向下探望,我看到了春荷露出了青綠的星點,幾只墨蜓落在上面,貪婪地吮吸著春光的汁液,遠觀近看頗有卞之琳《遠與近》詩趣的意味。雖然我不是詩人,但還是偶拾一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佇立橋心,終于可以看到相思湖的全貌,至此,我又不忍卒看了。
靜默,一切都黯然的靜默著。樹木的搖曳、飛鳥的啼鳴、細雨的淅瀝,仿佛都在吟唱著一曲挽歌:湖水已枯干,蒿草肆長,你用精神來傳唱。你理性而寬容地接納和承受褒獎、惋惜、詬罵、甚至傷害。即使容顏不復(fù),你溫暖的懷抱依然敞開,學(xué)子們依舊在你身旁晨讀,樹木依舊在你身旁搖曳,飛鳥依舊在你身旁歌唱,花兒開了又?jǐn),人走了又來,春去春歸,潮起潮回,一切都沒有變,變的是人的心靈,可是你將這些都一一包涵了。這不是關(guān)于環(huán)境的探討和論證,而是關(guān)于精神的繼承和守護,因為人間一切皆短暫,惟有精神久遠。記得黃昏時分,常看到一位老人在湖畔散步,原來是一位老屆校友,別人避“臭”不及,他卻悠然自得,我問其緣由,他笑而答曰:“相思湖和我的心一樣,都沒有變!睉傧嗨己琳\至癡如此,我輩嘆也。
仰望蒼穹,向南的雁陣一字排開,驚寒的啼聲,似乎嘆息著相思湖的枯萎,從年輕到衰老,你的生命經(jīng)歷了怎樣的艱辛、愁惘才被賦予這許多的內(nèi)容呵!衰老是一本沉重的書,一本關(guān)于哲學(xué)和人生況味的書。我的生命聚集多少的嘆息、蘇醒、和悔悟,才能讀懂你呢?我還太年輕,只能用年少輕狂的語言進行宣誓:我是一只遲來的子歸鳥,來不及看到你年輕時的嫵媚,卻出奇地讀懂了衰老的哲學(xué):厚德博學(xué),和而不同。這兼容并蓄的精神在相思湖畔傳唱。
六欲全無,并非易事。人生總還有可留戀的東西,江州司馬淚濕青衫之后,不是未能忘情于詩酒嗎?相思湖,我的母親,你包容我小小的私念,讓我融入到你歷史的河流,成為揚揚灑灑雨露中的一滴,滋潤著這片精神的闊野。在你面前,我只能赤誠地懺悔,等待你的救贖,把昨日的墮落、迷茫、寂寞和悲傷刻成墓碑,祭奠荒蕪的過去。從黎晨到中午,我靜立于白石橋上,當(dāng)向午的陽光烤得額膛炙熱,我才從思緒的沉睡中蘇醒,渾體仿佛歷經(jīng)了圣浴,滌盡鉛華,惟留下亙古的生命體。沿著重新開始的路,我決然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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