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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聊齋志異看蒲松齡科舉情感之糾結
從《聊齋志異》看蒲松齡科舉情感之糾結
王福臣(淄博師范高等?茖W校教育科學系,山東淄博255130)摘要:蒲松齡一生對應試科舉獲取功名不遺余力,但科場屢屢失意讓他經(jīng)歷了由期盼到失落、由失望到憤恨再到反思求變的情感交錯與漸變歷程!读凝S志異》中的一些代表篇目如《考城隍》、《葉生》、《司文郎》、《賈奉雉》、《于去惡》等從不同的側面反映出蒲松齡對科舉愛恨交加的復雜情感。
關鍵詞:蒲松齡;《聊齋志異》;科舉;糾結中圖分類號:G40-0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2794(2010)11-0062-04蒲松齡一生汲汲于科舉仕途,對科舉“情有獨鐘”,孜孜以求,并把科舉看成是自己獲取功名利祿和報效國家的唯一途徑。初試少年得志,成竹在胸;但鄉(xiāng)試屢屢不中,雖才華橫溢,卻又久困考場、懷才不遇,以致對科場失望至極,心生諸多憤慨與不滿,乃至對之反思批判、設想改革!读凝S志異》中對科舉、考場及士人的種種描述表達了蒲松齡對科舉所抱有的復雜情感,也深刻體現(xiàn)了蒲松齡一生對待科舉由期盼到失落、由失望到憤恨再到反思求變的情感交錯與漸變歷程。
一、對科舉的狂熱與期盼
科舉制度以儒家思想為指導思想和主要內容,儒家“學而優(yōu)則仕”、“學也,祿在其中矣”的積極入世思想對讀書人有著強大的吸引力。讀書應舉、入仕做官已成為讀書人的必然選擇,功名利祿、悲歡榮辱皆系于科舉成敗。明清時期是科舉制度進一步完善和制度化的時期,科舉出身成為做官的唯一正途!翱婆e考試在明清形成嚴密的考試系統(tǒng),共計分成三個步驟:第一步為鄉(xiāng)試,由皇帝欽命的正副主考官主持,凡屬本省生源和監(jiān)生、貢生等經(jīng)科考、錄科、錄遺考試合格者均可應試,中試者稱為‘舉人’。第二步為會試,由禮部主持,鄉(xiāng)試第二年在京城舉行,考中者稱‘貢生’;第三步為殿試,亦稱‘廷試’,殿試取中為‘進士’。到清代除沿用明代三級考試外,增加‘童試’,童試在地方經(jīng)縣試、省試、院試,及格者即取得地方學校生員資格,俗稱‘秀才’,同時獲得參加‘鄉(xiāng)試’的資格。”[1]112蒲松齡出身在一個世代耕讀之家,自幼接受系統(tǒng)的儒家教育,自然想留名青史、光宗耀祖。因此,最初他對科舉抱有極大的熱情,充滿希望,他把科舉看做是實現(xiàn)“齊家、治國、平天下”抱負的最有效途徑。蒲松齡自幼聰明,也很努力,十九歲出應童試,考了“縣、府、道,三個第一”,受到山東學使施閏章的賞識。此時的蒲松齡對科舉抱有的期望可看成是人生的至高理想,同時又通過科舉之路的略有小成憧憬自己的美好未來。這種幻想與期盼通過《聊齋志異》的開篇之作《考城隍》表露無余。從文章表述中不難發(fā)現(xiàn)蒲松齡一心想通過科舉來展現(xiàn)自我抱負的決心和信心。
這種心情變得如此亟不可待,以至于夢中見到“吏人持牒牽馬,力邀赴試”。為了科舉一日成名或抓住科舉這根平步青云的稻草,即使是在遭受再大苦難(包括身心)也能克服(病臥之中也要趕考),由此可見科舉入仕思想已在作者心中根深蒂固,其已經(jīng)很自然的把科舉當成自己能夠獲取功名、報效國家的唯一途徑。同時作者也一直期待著這樣一個機會。再者,蒲松齡對自己所具有的文采與能力毫不懷疑,可以說相當自信,一句“諸神傳贊不已”就已把蒲松齡對自己才能的自信表露得相當明顯。不只是在《考城隍》中體現(xiàn)作者的對待科考應舉的狂熱追求心態(tài),在《聊齋志異》其他的眾多篇目中,比如《葉生》、《司文郎》、《于去惡》等寫一個個才華冠絕的秀才鬼魂滯留人世,繼續(xù)參加科考,以完成前世未完之夙愿。蒲松齡將自己化身于故事人物當中,把自己對科舉的依賴與刻骨情感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婆e已經(jīng)同其命運緊密相連,已經(jīng)讓這一個普通的士人時刻懷有一種似乎難以磨滅的幻想與癡狂情結。
二、對科舉的失落與慨嘆
蒲松齡一生與科舉制結下不解之緣,更由此結下難解之怨。這種“愛”、“怨”交錯橫生,幾乎貫穿蒲松齡的一生。蒲松齡的“怨”最初表現(xiàn)在科舉屢試不第,科舉夢破的失落。《聊齋志異》之《葉生》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河南淮陽縣有一個姓葉的書生,“文章辭賦,冠絕當時”。恰巧一個叫丁乘鶴的人來此地做縣令,丁縣令看到了葉生的文章后對他極為贊賞,急忙邀請葉生來談論交流,還請他留住在縣衙里,并提供物資錢糧幫他讀書和補貼家用?斓娇瓶嫉臅r候,丁縣令又向主考的官員力薦葉生,結果葉生取得了科試頭名。一個縣令對一介書生的如此器重也已經(jīng)到了無人能比的地步了,葉生自然內心非常感激,并想用金榜題名來回報縣令大人對自己的知遇之恩。不料,科試后的鄉(xiāng)試,葉生卻名落孫山。面對丁乘鶴時,葉生不禁“零涕不已”,對落榜百思不解的失落與氣惱、對時運不濟的無奈與辛酸、對有負知己的愧疚……,葉生終日抑郁感慨,乃至憔悴不堪。這不正是蒲松齡凄涼破落現(xiàn)實與內心深處所包含的無盡失落悲涼的真實寫照嗎?離奇曲折的故事、出人意料的情節(jié)背后隱藏的卻是蒲松齡一生科考的艱辛、挫折和屢試不第的落寞心情。這也不能不讓一生企求科舉成名的他內心生“怨”。而更讓這種“怨”在蒲松齡內心深處擴散蔓延的卻是科舉結果與其所期盼的鴻圖騰展大相徑庭、南轅北轍。蒲松齡所期盼的科舉是能夠“選賢舉能”、“學而優(yōu)則仕”。就蒲松齡本身所遭遇的境況來看事實并非如此,科舉反而成了凡庸之輩的階梯、良才賈士的“墳墓”。
在《司文郎》中,寫王生應試,遇一余杭生,極其狂傲無禮。一日與司文郎在廟宇的走廊中碰到一賣藥的瞎眼和尚,司文郎說這個和尚“最能知文”,應以文章請教,正好碰到余杭生也到了這里,王生于是向盲僧“具白請教之意”。王平子遵從盲僧的意見焚燒自己的文章,每燒一篇文章,那和尚就聞一聞,點點頭說:“君初法大家,雖未逼真,亦近似矣。我適受之以脾!蓖跎鷨査骸斑@樣的文章能考中么?”和尚答道:“也能考中!庇嗪忌犃,不十分相信,先把古代名家的文章燒了一篇試試。瞎和尚用鼻子聞一聞說:“妙哉!此文我心受之矣,非歸、胡何解辦此!”余杭生大為驚訝,便開始燒自己的文章,而此時瞎和尚說:“適領一藝,未窺全豹,何忽另易一人來也?”余杭生假意說:“朋友的文章,只是那一篇,這篇才是我寫的!焙蜕新劻寺動嘞碌募埢遥人粤撕脦茁,涕淚橫流,難以忍受。這讓余杭生倍感慚愧,乃至無地自容。沒過幾天鄉(xiāng)試發(fā)榜,余杭生竟考中舉人,王生反而名落孫山。這種結果讓宋生和王生感到意外,更讓聽到此消息的瞎和尚感到震驚,感嘆之余一針見血道破玄機:“仆雖盲于目,而不盲于鼻;簾中人并鼻盲矣!边@種戲劇性的結果不只是讓王生與瞎和尚感到好笑,更讓現(xiàn)實中的蒲松齡感到郁悶與無可奈何。眼看著自己周圍一個個不如自己的人都能榜上有名,而自己卻每次無果而終,這又不能不讓他抑郁難平、感慨良多。
在蒲松齡筆下,無論是《葉生》中的葉生,還是《司文郎》中的宋生、王生,都是躊躇滿志、才華橫溢之人,但卻屢困科場、懷才不遇,其遭遇及郁悶失落之情與自己何其相似。此時,蒲松齡表達的不只是惆悵與感慨,更多的還是時運不濟、懷才不遇的壓抑與失落。
這使他在愛怨交加中又添憤恨之情,也為其對科舉取士本身合理性的重新審視奠定了深厚的基礎。
三、對科舉的憤恨與嘲諷揭批
由科場失意所帶來的惆悵與失落給了蒲松齡沉重的打擊,使其對應試科舉的熱情沉浮交錯。伴隨著幻想的一次次破滅,蒲松齡開始了對科舉制度的重新審視與思考。在輾轉反思中,蒲松齡的科舉情感又經(jīng)歷了一次近乎徹底的洗禮與顛覆:由無奈感慨、失落轉而針鋒相對的表達憤恨并進行批判揭露。蒲松齡不再把時運看做是造成科場屢屢失意的根本所在,其矛頭開始直接指向非常態(tài)的科場,指向不學無術、貪腐昏聵的考官。此時,在蒲松齡看來,“科舉考試之所以‘陋劣悻進’,‘凡庸’高中,而‘英雄失志,佳士被63黜’,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根本原因全在考官。考官之所以錄取‘陋劣’、‘凡庸’之輩,首先是因為他們本身‘所見鄙耳’!端疚睦伞防,王平子比余杭生品學都強得多,為什么考官偏取余杭生而不中王平子呢?因為考官自己的文章就和余杭生的是一路貨色,甚至是令人‘向壁大嘔,下氣如雷’‘,刺于鼻、棘于腹、膀胱所不能容,直自下部出矣’的文章”[2]92!顿Z奉雉》中的主人公“才名冠世,而試輒不售”,總也考不取。一位得道成仙的郎秀才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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